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捍卫“性福权”,男性性功能司法鉴定那些事儿
作者:浙江法制报     时间:2020年10月21日    

长长的,银灰色调走廊一侧,一间近20平米的房内并排安置着两张单人床,床上雪白的床单、不带一丝褶皱;房内唯一张柜子,上面摆放的是一台“阴茎硬度测量仪”——每位来浙江千麦司法鉴定中心,接受性功能司法鉴定的男性,都需在这个房间住三晚,以待观察。

 

2010年4月,司法部司法鉴定管理局制定《男子性功能障碍法医学鉴定规范》,标志着我国男子性功能司法鉴定步入科学化、规范化轨道。2014年至今,浙江千麦司法鉴定中心、温州医科大学司法鉴定中心、绍兴文理学院司法鉴定中心陆续成立男子性功能实验室,这也是目前我省唯一运作的三家男子性功能实验室。

 

历经10年规范发展,人们对性功能的认知逐渐加深,但“性权利”意识仍远远不够。据不完全统计,目前我省全年性功能司法鉴定的维权案不超过100例。“较之以前,数量是有增加,但也只是冰山浮出水面的一角,关于性功能司法鉴定的意义很多人并不清楚。”鉴定人员普遍有着这一共识。至于女性性功能的司法鉴定,目前则处于空白状态。

 

谈性不再色变 但主动维权者少

 

“如今被鉴定者主动性和配合性都好很多。”浙江千麦司法鉴定中心性功能室成立后,李慿一直活跃在鉴定一线,见证了人们对性功能鉴定认知的转变。

 

据了解,男子性功能障碍包括阴茎勃起障碍、不射精、逆行射精等,其中,神经系统、血管系统、内分泌系统、心理等都是影响阴茎是否有效勃起的关键因素。所以,在进行性功能鉴定时,除了借助专业仪器和化验,询问病情症状也必不可少。

 

“最近性生活怎样?”同样的问题,6年前,鉴定人员得到的答案多是“还好”“还可以”;而如今,可得到较为具体的回答,譬如“能完全勃起”“约可持续多少分钟”。此外,使用阴茎硬度测量仪时,需将阴茎圈套套在阴茎上,之前,很多男性会排斥这个过程,如今也淡定了很多。“但这只能表示人们性认知提升了,并不能代表性权利维护意识的觉醒。”李慿说。从业6年,他办理的主动申请进行性功能鉴定的维权案只有一件。

 

“我妻子出轨了,我准备向法院起诉离婚,想先来做个性功能鉴定。”一年前,浙江千麦司法鉴定中心接到申请。原来,申请人张某害怕妻子在法庭上利用他性功能问题采取“证据偷袭”,将他定为婚姻过错方,进而影响财产分割,所以特先来做鉴定。为什么要先做鉴定?张某答道:要是她提这个问题,我就提;她不提,我也不提了。“虽有维权意识,但张某的维权仍较为隐晦和被动。”

 

“这些年,就连司法机关委托的案件中,主动申请性功能鉴定的也不多,除非涉及强奸等刑事犯罪非鉴不可的。”李慿说。

 

性功能维权多以调解告终

 

目前,性功能鉴定主要聚焦在交通事故、工伤、离婚、强奸、医疗事故等案件。然而据多位鉴定人员透露,无论鉴定结果如何,大部分涉及性功能损伤的民事赔偿案都会以调解告终,个中原因也是错综复杂。

 

2015年,浙江千麦司法鉴定中心接到一案子:一男子做手术被误切了一颗睾丸,严重影响性功能,最后医院赔了200万。按照当时经济发展水平,200万远高于规定的赔偿标准,为什么赔了这么多?鉴定人员告诉记者,医疗纠纷中,很多医院宁愿花钱息事宁人,也不愿背上一个医疗事故的罪名。而对于受害者来说,一次性功能鉴定至少需要3个晚上,鉴定费也比一般鉴定要贵很多,且维权花费时间、人力、物力成本较大。“如果能协商到一个不错的赔偿金,自然就不会诉讼了。”

 

几年前,李慿代表某保险公司到江苏一基层法院,当庭对抗一个性功能司法鉴定案件。当时,江苏鉴定方出具的鉴定结果是八级伤残,对于此鉴定,李慿并不认同。私下交流时,法官告诉李慿,我怀疑这个鉴定存在问题,但如果批准重新鉴定,就要跨省委托,这对我们基层法院来说,成本太大。最后,该案件也只能以调解告终。

 

在李慿看来,性功能实验室数量少,以及民事赔偿“不诉不理”的特性,是性功能维权案以调解告终的主要因素,这也势必会影响到人们对性权利主张的正确认识。

 

主张“性福权” 关系一生幸福

 

“将最无法正面表述的权利通过法律程序把损害后果固定下来,使受害人最大限度地维护自己的人身权”是性功能司法鉴定的最大意义。

 

去年,衢州一名85岁老头涉嫌强奸一名留守儿童。“我一把年纪了,早就不行了。”老头的狡辩,让当地检察机关在定罪量刑时犯了难。随后,该检察机关委托司法鉴定中心对老头进行性功能鉴定。结果显示,该老头仍具有性功能,这为检察机关定罪量刑提供有力证据,也最大限度地维护了受害者的权益。

 

刑事犯罪中,性功能司法鉴定很有可能影响一个罪犯判罪量刑。而民事案件中,关系最多的则经济利益。

 

3年前的一个黄昏,40岁不到的李某从工地高脚架跌落,裆部卡到一根钢管后落地,造成尿道断裂,生殖器损伤。为合理赔偿,法院委托司法鉴定中心进行伤残鉴定,其中并没涉及性功能鉴定。但在鉴定人员看来,腰椎体损伤、尿道断裂、骨盆严重骨折等都会一定程度导致性功能障碍。那么,李某是否会因伤而导致性功能障碍?鉴定人员向法院阐明这一顾虑,法院秉承中立原则,让鉴定人员告知受害人。

 

不出意料,受害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性功能也可作为伤残定级的指标。最后,鉴定结果显示,受害人确实因伤而导致了性功能障碍,伤残等级直接从10级升到了8级,赔偿金高了不少。对于因伤导致的性功能障碍,鉴定人员建议,应在伤后6到12月进行鉴定较为适宜。“6个月,伤势逐渐恢复,超过12个月,又会弱化性功能障碍与伤势之间的因果联系。”

 

实践中,不少司法鉴定中心还是会接到一些青少年案例:在嬉戏打闹中不慎伤及生殖器或者在车祸中不慎伤及腰部的。然而,相关标准规定,小于16周岁的未成年人暂不宜进行男性性功能鉴定。“如果不能及时发现,影响以后结婚生子可怎么办?”诸多家长抱有此顾虑。对于此情况,鉴定人员也表示,可保持受害者持续的门诊记录,并坚持上诉,待孩子达到鉴定年龄后,再根据鉴定结果追责。

 

(文中当事人除鉴定人员外均为化名)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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